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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3章 快樂的皇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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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晝是很開心的, 石中當時覺得, 肯定是自己孤陋寡聞才疏學淺, 所以瞧不出其中的深意。

不過瞧不出,也不妨礙他做排除法。

“中華龍傲天。”

“嗯?為什麽?”

“奴才記得這是主子當初出游時的別名, 龍傲天所行之事更是正義之風, 就連老百姓都有所耳聞。心中敬仰。”

“朕是打算開一個公司,可以和國外合作, 聞名世界的那種。”

弘晝想著石中不輕松, 所以說了一句。

跟著一起出國幾年,石中當然明白公司的意思和組織結構。聽了弘晝的話, 他心中反而笑著更肯定道,“奴才瞧著名字都好, 但主子高才, 世界第一和賺他八個億這些雖然極大,卻不過是探囊之中。”

弘晝很動容,擡眸看著石中,露出開懷大笑,“好好好!朕真是問對人了!”

真不愧是身邊人,拍馬屁的話張口即來, 還說的他通身舒泰。

弘晝的心情別提多美了,直接就敲著桌子定下來,“那就叫中華龍傲天有限公司。”

什麽東印度公司?

他不僅要分割對方, 還要創造一個真正的東方商業帝國, 聞名遐邇的那種。就算以後大清真的亡了, 就算未來的子孫真的毫無本事,背靠大樹至少也能當個富足的商戶。

他這個祖宗,真的是太友善了。

弘晝自己幻想著美好的一切,張揚的笑容一滯。

人大概就是奇特的生物,小的時候想長大,讀書時候盼著畢業,畢業之後盼著爵位,有了爵位盼著權利,上位之後盼著退休。時至今日,弘晝發現這個世界裏最說得上自由和快樂的,就是太上皇這個位置了。

太上皇什麽的,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問題。可問題就在於,他想要孩子健康,在這個早婚早孕的年代裏,二十出頭的兩子一女依然是多數人眼裏的膝下單薄人口。最大的永璧,虛歲也就是快五歲的年紀而已。

所以,他想那麽多有個鬼用啊!

弘晝的臉上失去了所有的顏色,忽然之間頹唐一片,氣勢都減了大半,“宮裏有哪個大臣在?”

“這個時辰都走了,不過有幾位奉恩鎮國公。”

石中不好直說名諱,細致的將所有黃帶子親戚道明白。要知道拔尖上去的爵位不好得,但親戚們多,輔國公一類的爵位就多如牛毛了。得知是大伯家的弘昉幾人,便點頭讓他們都過來。

弘晝在等待的時候回憶,他對於清朝有錢的人,印象中好像是乾隆身邊的和坤?

誒,可這個名字他完全沒有聽過啊!

這不是記錯了,就是沒出聲。弘晝拋開雜念,當即想到南下有名的廣州十三行。

此公行於康熙年間而立,至今已有五十餘年。當時因為對外貿易的需求,粵海關官府招募了十三家較有實力的商行,幫助朝廷代理海外貿易業務。直到十幾年後,為了正式化,朝廷中要指定一人為外貌經手人。當時有人拿著四萬兩入官,包攬了這些對外貿易大權。隨之各位行商從利益發出,共同聯合組織了行會團體,也就是如今的公行。

來來往往多國之間的商人,使得那一片成為了獨特的十三行文化。

每當洋船泊靠,隨船而來的西洋人便會被安排到十三行商館內的天主教堂學習漢語。學成後還要奏報皇帝,以便日後到宮廷供職。在得到進京旨令之前,十三行就是他們休整、學習的場所。順應而生,那一片商館區內的十三行夷館,與十三行商館遙相對應,成為供洋人生活居住的地方。

十三行街區是工藝美術制造業的天堂,也是宮廷匠師的人才基地。行棧、作坊星羅棋布,能工巧匠薈萃。肩負皇命的廣東大吏,每年都會將其中的頂尖人才舉薦進宮,成為引領宮廷制造業的主力。

最初時候的如意館人才和傳教士,許多就是這麽被篩選上來的。

弘晝出游時,就和康熙一起在那片地方呆了一個月。說實話,話本裏的江南水鄉和秦樓畫廊,都沒有十三行街區讓他喜歡心動。

沒想到還好,一想起來,弘晝就抓頭想要去把永璧拔苗助長,這樣他就可以快樂自由了。

皇帝也不好當啊!

不過腦海裏各種可能性相對比,十三行這個現成的商行真的最佳選擇了。尤其是公行雖然有代理人在,但行商家數始終變動不定。公行沒有真正法定的共同領袖,也沒有取得完全統一的部署,組織相當松散,時散時覆。

僅僅只有成立時候的十三條條例不變。

但最特別的,還是因為它的運行機制。諸如承商制、保商制、總商制、攬商制還是公行等等,本質上就是清政府確保實行以商制夷,確保稅收的方式而已。

一面規範對外貿易市場,一面實現利益最大化。

弘晝又拿出碳筆自己瞎琢磨著寫,等到輔國公等人過來之後,幾個臭皮匠一起細思妙計。這世上沒有真正的俗人,誰都是愛錢的。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孩子雖然養尊處優,日子從來不愁,但是頭上一度主張不鋪張浪費。所以除了幼年時候,亦或者個別受寵之人,就算不會精打細算,但也不至於像話本裏的普通富商子弟一樣毫無頭腦,隨意揮霍。

宮門外的侍衛們得了令下,對於上門一些無關緊要的,或是後宮小事都會推了。當然也不敢隨意得罪人,不著緊的都會自己記著,回頭給皇上稟報。

當今聖上想要發展商行,底下的人當時就走動起來。

別說什麽士農工商,商人是最低等的話,這都是為了階級層次而糊弄百姓搗鼓的思想禁錮。就如世界有百行,行行出狀元一樣。只要你肯努力,就是乞丐也能被丟去西北支援。其中最有出息的那個代表,勤奮肯幹,思想轉變之後還跟著走入了幹部階級。無論是身份還是個人,從裏到外都是脫胎換骨的變化。

尤其是現在這位皇帝還在主張,底下的人也有了思想上的轉變,腦子靈活的還會主動請纓介紹熟識的擅長經商之人。

這些人弘晝不可能誰都見,他叫了幾個對這點擅長的下去,另外再將回信封好,重新送到另一邊的胤礽手裏。

弘晝最早就在學業等上面下功夫,登基後農業在慢慢發展。如今商業緊跟其後的同時,胤禟偶爾送來的交流信中還摻雜了軍事方面的私貨和情況。

早在聽到胤禟還有研究兵器上的天賦,弘晝並沒有太過在意。畢竟如果真的有人認真專研並以運用,那大清就算要亡,姿態也沒有那麽淒慘窘迫。直到看見傳說中的鳥木倉大炮,弘晝心裏才有了概念和影子。這個影子,促使本來只是經商夥伴的叔侄二人愈發親近。

又或者說,九叔甚至比十四叔還要親近。

或許是之前的奪嫡過於兇殘,康熙當時的心態和作為有所轉變,這也使得底下的兒子們處境和想法隨之變動。胤禟卡在兄弟的中間,他不是嫡,也非最得寵。身為宜妃的兒子,雖然很得額涅的寵愛,但因為生性貪玩也不像嫡兄胤祺穩重,所以從小到大都被康熙說慣了。

既然不求那張椅子,胤禟就有點自由小放飛。弘晝和他說話的時候,有時候甚至沒有什麽時代或者年齡上的差異。從小到大都是如此,弘晝當了皇帝也依舊親近,以至於戰場上的八百裏加急甚至還比不上他們叔侄的通信勤快有用。

而這麽頻繁的書信,並不代表就是好事情,因為大家的想法不同。弘晝想要走到世界的前端,但這僅限於自己熟悉的區域。一個國家的強大,軍事力量也是不可缺少的,甚至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。可問題再厲害的國家,再發達的兵器,打起來的時候依然會有犧牲和悲劇。

從來都是走勝利之路的弘晝,他難以想象在文明覆蘇的環境裏,卻讓自己的百姓血流成河。贏了,還有各個國家之間的糾纏以及之後的戰爭。輸了,他更加愧對。

與其一腳踏進沼澤裏掙紮,還不如就保持一直以來的高高在上。當然他的旁觀不是萬事不做,相反他走的是另一條道路。

經濟、農業、文化等不斷的沖擊進步,大清的環境就會日新月異的變化。局中人只是感嘆一聲,但是局外人隔了兩年再看,就總能發現其中的不同。如今國外都在搞思想文化革命,人人都在抨擊愚昧和不公。可就在這個時候,他們突然發現海的另一邊有一片快樂的凈土,心不心動?

刺不刺激?

想不想來?

大清從來不弄宗教文化,再加上這些年佛教被驅趕出門,弘晝時常看到的是新的文化和思想。每年前仆後繼的傳教士們傳教結果都不順暢,呆得住的都是有文化的人,呆不住的就會另尋之路。

就弘晝所知,光是十三行來往的洋人裏,有好些是來回幾次之後就有了轉變,甚至想要拖家帶口的過來。

正如科學院的簽約合同,如同未來的居住許可證一樣,弘晝還琢磨弄一個官方的條令下來。最好等外人的國家打的頭破血流,回頭看過來的時候大清已經完全奠定自己的基礎,軍事能力上也要將國土保衛的固若金湯才可以。

這麽說來嘛,東印度公司的□□走商就越發讓他心動了。

但這一些弘晝沒有直說,胤禟站在前沿看著,時常就會想要攛掇弘晝大軍上前。因為這些年內蒙古和西藏之地不太平,總有宵梁小醜上躥下跳,讓朝廷中頭疼了許久。可以說,胤禛交遞皇位的時候,除了這個問題之外,幾乎都是完美的。

弘晝不想多餘犧牲,所以看著把人趕出去後,就穩著讓軍中不動。胤禟聽了受不了,尤其科學院送去了錄像機之後,他常常拍許多有意思的片段。有積極向上的,比如新的火器或者胤禵提著長木倉找他比試。同樣的,自然就有訴苦哭窮的。

想著上回胤禟竟然在視頻裏作勢擦眼淚,弘晝深呼吸,他做好心理準備的讓人端上點心來,告訴自己後面看到什麽都不要生氣。他心底裏設想了許多種不太美好的可能性,幾分鐘不到的錄像看完之後,黑屋子裏突然亮出了一排白牙。

就像是月牙一樣。

緊跟著是驚天動地般的大笑聲,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弘晝想到錄像上的新型大炮和火木倉,他幾乎笑岔氣,整個屋子裏都是笑聲和回聲。站在外間廊上的阿林保等人,全都聽得很清楚。

身旁的侍衛一茬換了一茬,來到身邊都是有本事,過來鍍金的年輕人。阿林保是弘晝的谙達,他又不愛折騰官場,所以就成了弘晝身邊的釘子戶,身份也是很尊貴那種。

這不,年輕侍衛們聽得心裏有點慌。

富察傅清捏緊手邊的兵器,他眼珠往那邊動了動,而後望著天上。

家中總說皇上乃是明君,他能跟著在旁實在有幸,更要好好辦差跟著學上一些。但堂哥和大姐沒有告訴他,當初那個到府上笑著迎親,回三的時候也是君子的皇上是這樣的。

不對,也不是什麽君子。

堂哥的兒子福明,頂著被父母挨打的機會討了每日一杯奶茶的機會。然後皇上就信守承諾的送了三年的奶茶,每一杯都是鼻煙壺的量。

傅清心中嘆息一聲,又是無聊的一天。

弘晝笑得鼻子發癢,揉了揉之後又快馬加鞭多寫一封信送去胤礽。

東印度公司搞不搞不管,硝石這塊市場一定要吃下來!

吃他國的東西,賺他國的錢,建立大清的強大,讓他國無路可走!

弘晝雄赳赳的撲在禦案前,之前開會的幾人全都抓回來繼續開會,另外還有朝廷上一些打蒼蠅的老油條。朝廷基業職位太多,難免就有人坐冷板凳。但弘晝想做的事情太多,他甚至不管對方年紀多少,之前得罪了什麽,只要合適順眼的就派下差事下去。

一時之間,在旁邊吃白飯的人更少了。有些個別人心思活絡,覺得今天到不到自己,明天也有可能。

本著這樣的心情,來往踩點上差的人精神都有了迥然的差異。

弘晝看在眼裏,但他沒有太過著急,因為所有他看似隨意挑選的人,實際上都是經過前期的調查了解之後才肯的。

沒辦法,誰讓古人的親戚多呢?關系覆雜呢?

弘晝出養心殿透透氣,他自己踱步出行,眼睛偶爾會往隱秘的地方看一眼。但很可惜,這回他沒有看到任何的意外。就算有奴才們,他們都是低著頭跪在一旁。

什麽?

霸道皇帝愛上小宮女?

我呸。

弘晝目不斜視的走到了阿哥所,他深信孩子們需要家庭的溫暖,但是環境越是優渥的孩子就越需要註重教育。所以他不防備親生額涅的照顧和親近,但是在開蒙讀書的年紀,永璧就被安排在阿哥所裏住著。

不過開蒙讀書學習的東西,弘晝自己是過來人,所以方式和內容上都有微微的改變。之後的空白之間,永璧想要做什麽,弘晝也都是隨他去。

這會兒正好是下學一會兒的功夫,才剛開蒙的永璧習慣性會回到阿哥所,沐浴更衣背一段書,之後再決定去養心殿還是去長春宮。

但弘晝顯然來的早了,永璧不在這裏,相反阿哥所裏只有這麽一位爺,到了時辰正好就在為其準備的時候。弘晝看了一眼,隨著就往外散步而去,遠遠地就看到了幾位奴才擁著一個小矮子出現。

小矮子穿著杏色常服,小臉白皙帶著嬰兒肥,但是神情很是嚴肅的牽著身旁奴才。

牽著?

等到走近點發現,那奴才雖然後了一步,但他的手在前,隱隱地的帶著小矮子走。而小矮子那張嚴肅的臉上,嘴巴不停的翕動似乎在說著什麽。

亦或者是背書?

弘晝看著好笑,偏偏又是一心用功的時候,頓時有些可惜手邊沒有相機。不然這個畫面拍下來,足夠讓他回味很多年,以後孫子們都可以跟著看看。

他站在拐角處,離著還有兩條廊道。但是轉彎角就會出現視覺上的相撞,認真背書的小矮子似有察覺的擡頭看去,暄白的小胖臉頓時像是婚事才有的紅饅頭一樣。那雙俏似他的眼睛眨了眨,“汗阿瑪!”

弘晝欣然的笑,就看著小矮子從轉彎角一閃而過。

“汗阿瑪!”

聲音近了一些,還伴著奴才們擔憂的喊聲。小矮子雖然矮,但他平時也有跑跑跳跳,想到汗阿瑪今天過來找他,更是歡喜的腳步如飛。腳下像是乘著風,呼啦啦的卷著風聲,眼前隨著一亮。

弘晝張開手,小型炮彈就這麽沖到他的懷裏。手臂緊緊抱著,腿腳也緊緊箍著。那張小饅頭臉泛著紅暈,他咧著嘴角喊,“汗阿瑪!”

說罷就湊過去親。

這可是自己親自養出來的好習慣,弘晝自然的把一邊臉丟過去,隨著再丟過去一邊臉。

小孩子親親抱抱都是親近喜愛的意思,永璧親的力道又狠又大聲,木馬木馬的兩下之後笑,“永璧也要親親!”

“好。”

弘晝回禮的狠狠親了兩下,永璧小臉越來越紅了,靠在他耳邊小聲說,“永璧還要親親!”

“親哪裏?”

永璧嘻嘻笑,像是不好意思的捂著嘴巴。弘晝將他緊緊抱住,他一點都不擔心的用手指指著額頭,鼻子,臉上各處,“這裏,這裏,這裏……”

小矮子說一處,弘晝就順著親一口。

奴才們緊跟其後,也只是低著頭在旁。

等到弘晝親完了,永璧的一張臉紅的不像話,額頭上還帶著汗水。顯然他方才是上過一些體能課的,回來又是一口氣飛著小腿快跑。所以弘晝沒有說什麽,小矮子氣喘籲籲的捧著他的臉亂親起來。

糊得他一臉的口水。

弘晝恍惚有種遇到白白的錯覺,但湊近的香氣告訴他不是,更不要說白白不會這麽嬌小的躺在他的懷裏。

隨意掃了眼奴才,弘晝抱著永璧轉身回去,“跑這點就留這麽多汗?”

“還有跑步和射擊,谙達說永璧好聰明。”

“是嗎?”

“嗯!谙達他是這樣的,這樣的,然後看著我說大阿哥真是天縱奇才!”永璧模仿谙達的神態姿勢,然後壓低嗓子來學著說話。

即便如此還是奶聲奶氣的,不過動作學出了五分。弘晝想要笑,但是想想這是自己的嫡長子,如果沒有意外,大概就是自己的接班人了。接班人除了本身本事,還有思想上的建設很重要。培養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不容易,想想康熙和胤禛,弘晝很努力的想要從娃娃做起。

這樣的話,自己也可以提前解放,脫離苦海啊!

弘晝順手拍孩子屁股,慈愛的笑容收斂嚴肅起來,“谙達用心叫你,怎麽可以這樣學他?”

可惜永璧記得在小時候,和自己玩親屁屁咬手指的就是汗阿瑪。所以他根本沒有緊張感,眨了眨眼睛,天真爛漫的問,“不可以嗎?”

“不可以,谙達必定是教導之人,有先生的輩分在。你這樣子背後學人供己說笑,自然不對。”

永璧恍然大悟哦了一聲,眼珠一轉看著弘晝,“那我下次在先生面前學。”

“……這是什麽歪理?”

“不是歪理啊!”永璧搖頭,“汗阿瑪不是說不可以背後說人嗎?”

“當面說人也不可以。”

“為什麽不可以?”

“這是品德問題,除非是好意的提意見,否則當面背面都是不道德,非君子所為。”弘晝的聲色沈穩,帶著成熟大人的腔調說話。說罷自覺地很滿意,還鄭重的點頭,“明白嗎?”

永璧誠實搖頭,滿臉疑惑懵懂,“不明白。”

“還不明白?”

“阿瑪你可以背人撒謊,當面撒潑打滾,為什麽永璧不可以?”

“誰說的?”

“翁庫瑪法、瑪法、瑪嬤們還有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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